明月惊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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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 江中客 下


虽是暖春,江水却仍旧寒凉,萧景琰一手揽住飞流一手把着飘在水面上的船板继续向前游。肩上伤口浸了水,本应剧烈的灼痛感却感受不到。背上被一块木块击中,也不知伤势如何,此刻却也顾不得,只能凭着感觉继续向前。

月被残云悠悠挡住,光芒敛尽。暗波茫茫,只余明亮火团燃烧正旺。
片刻过后长桥附近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萧景琰想着大概是戚猛他们闻声赶到,不觉游快了几分远离火船。
此刻飞流乖巧的挂在人肩头,他本水性偏弱,方才又被四散船板砸了到头,此刻正迷迷糊糊的趴在人身上反复念叨着苏哥哥。

他偏过头看这个半大少年,蓦地有些心疼。突然想起某个夜里,蔺晨陪着自己批折子,在一旁乏了便伏在自己肩上瞌眼小憩,似乎也是这么个温顺的模样。

这是他便会让高公公将殿中宫灯熄灭几盏,顺便吩咐厨子做点江南吃食,蔺晨一般会睡上小半个时辰,醒了若发现自己案上折子还未批完便会拉着自己去找点糕点填填肚子,吃完后继续带着自己回到宫内,看着自己书着朱批,如此往复直至天明。

一轮明月,两盏宫灯,几叠金折,二人对案而坐。
目光和情意交错缠绵间,便是月落星隐旭日东升。


萧景琰记得他喜养鸽,且不论品种。品质上佳的送回琅琊山,稍弱的便留在宫里逗玩。
而在他走后第二天,宫中白鸽尽不知所踪。年过而立的帝王伫立在空荡鸽房前,静默良久,抬头望着被宫墙割成四方的天,渐渐红了眼眶。

情意虽卜,但仍旧殊途。

再后来便是滑族混入后宫。

太后曾问他,确定要冒社稷之险来明他人之志。

朕若连他都不知,如何知晓天下人,既不明天下人,何谈江山社稷,何谈百姓安康。

态度坚决语气铿锵,太后久久思虑,终是点了下头。




往事一股股的涌出脑海,慢慢展现在他眼前。处于局外看自己的喜怒悲欢与是是非非,这感觉太过奇妙。
他想不出为何此时如此怀念过往,恍惚间他似乎是回到曾经的寝殿,蔺晨盘坐在案边陪着母妃说话。

母妃冲他招招手。他想走过去,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又都散了。

江水漫过口鼻,他下意识想抓住什么,除却水流从指缝淌过并无其他。意识模糊间似拽到了什么类似缎的衣物,他将飞流推上水面,自己合上眼睛,陷入沉沉昏迷之中。

下一秒,有股蛮力将他从水里扯了出来。







列战英站的笔直,双目直视前方,他怕他偏头看见蔺晨就想砍了他。

忆起自家主子当初信誓旦旦讲明计划安全性,自己当初同意绝对是因为进了整个护城河的水。
我真信了你的邪!

“战英,爆炸一起戚猛会兵围了那一带,你所在的商船位置尤其重要。定要及时赶到,朕和飞流的性命就交付你手上了。”

列战英又想想当时主子的话,又想想屋里的蔺晨,怎么这么恨的慌。



萧景琰肩头的伤倒不要紧,背后的却有点麻烦,加上寒气侵体,整个人烧的厉害。

蔺晨握着他的手,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心疼这人是一方面,被算计又是另一方面。

列战英和戚猛的太快太及时,他将飞流和萧景琰救上船时就看见戚猛压着三个人过去。当时救人心切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恐怕⋯⋯

蔺少阁主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赌气似的点点人鼻尖,“这是掐准了我舍不得你是么?”

思来想去,能让这头倔牛以身犯险的理由竟只剩下一个。

“陛下这是把心剖给我看呐。”

他低下身吻了吻人指尖。

“那你可有想过,如若我晚至一分,或者列将军晚来片刻,你的江山社稷怎么办?”

“临走时还跟我闹,说什么若是人人都如蔺先生,天下早已血流成河。你这倒好,别人还没怎么招,自己淌了这么多血,得亏身边嘴严,不然白白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你这皇帝做的真是糊涂,干脆别当算了,跟着我回琅琊阁,呆腻了就带着你四处走走,好不好?”

蔺晨也不管人是否存有意识继续絮叨。

“你不回答,我便当你应了,醒了可别赖账。”



另一边的情况便好了很多。戚猛将梅长苏接到商船上后便将线索呈上,条条件件之间虽不明晰,但大多围绕萧景琰义子做的文章。
梅长苏抬头问戚猛,“陛下之前打算多久启程?”
戚猛抱拳回道,“算算日子,应是明日启程,两日后便可到金陵。”副将犹疑片刻后又道,“不过陛下先前曾言,希望您能秘密跟随回到金陵,还望苏先生答应。”

梅长苏笑,“就算我不应,不也得等他醒了才能说么?”



就算蔺晨百般不愿,最后还是让列战英带着仍在昏迷中的萧景琰回了皇宫。
一到金陵静太后拉着梅长苏嘘寒问暖,将蔺晨禁于皇宫之外,半步不得入内。
梅长苏问其原因,静太后低眉,答得坦然,“蔺先生若无此耐心,何常伴景琰左右。”
梅长苏了然,知道这是母亲心疼儿子,顺带敲打敲打蔺晨。
他点点头以示同意,“太后圣明。”


静太后这一敲打,人足有半月未曾碰面,萧景琰也没下旨召见,一是朝政繁忙,又需处理英灵殿一事,向下追查所涉朝政之深令人心惊。二是他自身心情也有些复杂,思绪转换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没一阵便又绕回庙堂江湖的问题,十分糟心。
蔺晨蹲在苏宅,看着鸽子一只只的往宫中飞,载着信儿去空着腿回。蔺少阁主一看没消息就不开心,非把苏宅折腾的鸡飞狗跳才肯罢休。
某些人蹲在房顶望眼欲穿,某些人则一身悠闲赏花品茶,梅宗主捧着茶盏,示意飞流看向房顶那抹白色,戏谑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飞流瞅瞅梅长苏,哼了一声跑走了。
蔺晨回头正巧碰见这出,冲他抖抖手中的字条,“你继续作你的孽,我今晚不回来了啊。”


这下俩人都没影了,梅长苏看看蔺晨飞走的方向,又看看飞流的。一时气结,连连唤着晏大夫,“晏大夫!今天的药加两副去火的!”




萧景琰提前散了早朝,英灵殿一事牵扯甚深,再追查下午恐怕会牵扯出庭生身世,本就不愿庭生搅入浑水,竟有人硬要拉他进入这漩涡。此事查便会查到萧庭生头上,若不查,又与先帝有何区别?
一时僵在这里,刑部尚书蔡荃催的又紧,若不是沈追眼尖拦住他,恐怕今日就得给个说法出来。

帝王闭着眼眉头紧锁,拧出个淡淡的川字。
一只手从后方绕过抚上眉心,“这瞧着伤是好了不少。”
萧景琰闻声,睁眼偏头看他,“母后的禁令未撤,你倒也混进来了,看来我得叫蒙将军加强下禁军防卫才好。”

蔺晨连人带椅的旨意圈进怀里,“我这可是有陛下的旨意,加强多少也不敢拦呀。”

“那朕现在拟个谋大逆的旨意给你,你敢接么?”言语间竟有些颤抖。

“那得看陛下舍不舍得被连诛了。”蔺晨当他还是生气,盈着笑意凑过去就想在人脸上偷个香,被萧景琰一把推开。

“蔺先生,若非真心,请勿再来扰我。”

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道是坏了,这肯定又在胡思乱想。

“先生已逍遥三月有余,若非景琰身处险境,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蔺晨赶忙低头吻他,这再说下去还不定说出什么来。论起这天马行空的脑补能力,萧景琰敢当第二,第一能空上个百年。

直到萧景琰脸憋的通红才被人放开,蔺晨用拇指拭去嘴角那点水渍,柔声哄着,“你于此处,我走再远不还得回来么。”

静太后跟着操心是有道理的,瞧瞧,这禁了半个月的足,蔺晨来后没几句话就给撤了。
真是吾儿叛逆伤透我心。

后边寝殿的鸽房被撤掉。萧景琰说不想再见这空一次。蔺晨也随他,也免了自己被归进佞幸列传。他虽不在意,老头子可是要拿鞋底抽人的。

只有梅长苏被秀的牙疼,蔺晨小打小闹不断,又因其他问题跟萧景琰吵个不停,那位陛下也容着他胡来,左右不过半月人还得跑回来,顺回点各地情报,腻歪的简直没眼看。
好在飞流对他态度有所缓和,这让他宽心不少。



事后梅长苏曾问蔺晨,有没有人买过有关当朝陛下的情报。

蔺晨挑眉,“自然是有。”

梅长苏好奇宝宝状,“什么问题,你怎么回的?”

蔺晨笑的高深莫测,“问题太多,不过我只回了一条。”

“继续继续。”

“想知道?给钱先。”




开心的打上了end






写在后面
江中客原本是个蔺靖江中谈心的日常小甜饼,但是写着便变了味道。
最难处理的地方是英灵殿这一部分。

景琰看中故者,蔺晨清楚。但事情未到最后谁也不知结果。
琅琊阁洞察天下,也非事事洞察。
萧景琰曾对林殊说,天下人不理解你,那是天下人的事。
那他同样可以原谅蔺晨在此事中的所作所为。
这样我勉强接受一个he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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